第两百三十七章 又是圣旨到,又见太安城-《雪中悍刀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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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垒营,是京畿西军第一营,向来眼高于顶,坚信一个西垒营就能打趴下其余两个营。

    营号取自西垒壁。

    不过二十多年,连同尉迟长恭本人在内,都忘了西垒壁是谁打下的了。

    似乎只有此时,当他们站在北凉的对立面,真正需要自己去直面徐家铁骑,才意识到这个被遗忘的真相。

    脸色苍白的安西将军赵桂带着一队亲骑扈从去往了骑军右翼,不断转头瞥向尉迟长恭那边,这是他这辈子头回后悔跟尉迟长恭交恶。

    每逢大战,必须有将领身先士卒,原本历来是离阳军律,只不过除了两辽,至多加上南疆,其它绝大多数地方的军伍,或多或少都不再如此生硬刻板。

    这会儿主将赵桂就在不断缓缓往后撤退,导致整个右翼骑军都生轻微骚动,阵型出现涣散。

    京畿西军中的寻常士卒,虽说并不知道北凉已经大破北莽的惊人消息,可是谁没有听说新凉王是胜了武帝城王仙芝的武道大宗师,这种可是飞来飞去的神仙人物,哪怕他们觉着年轻藩王一人怎么都杀不干净七千大军,可杀个七八百人约莫是可以的吧?作为两翼骑军之一,冲锋在前,可不就是先死的那拨?这么算三四个骑军里头就要死一个,运气不好可不就是给杀鸡一般宰了?退一万步说,侥幸活下来了,三十万北凉铁骑共主的年轻藩王在这个地方战死了,惹来北凉大军直扑太安城,这笔帐算在谁头上?还不是他们这些小卒子!位高权重的六部大佬们会跟你讲义气?

    阳光下,大地上。

    众人视野中,那支清一色身披白甲的轻骑,熠熠生辉。

    八百骑军缓缓前行,暂时并未展开冲锋。

    就在众人以为北凉骑军会止步阵前,然后派人来跟安西将军胡骑校尉两位大人交涉的时候。

    异象横生!

    八百骑几乎在眨眼睛,就铺展出一条冲锋阵形。

    没有铁枪。

    但是八百白甲轻骑都握住了腰间北凉刀。

    明摆着这支兵力绝对劣势的北凉骑军,面对以逸待劳的朝廷七千人大军,依然是随时都会抽刀出鞘,随时都会开始冲锋。

    安西将军赵桂开始快马加鞭,却不是陷阵杀敌,而是展露出惊人的精湛骑术,绕到了右翼骑军的最后头。

    胡骑校尉尉迟长恭无比清楚,只要北凉骑军开始冲锋,己方无论获胜还是兵败都是小事,一旦使得貌合心离的朝廷跟北凉完全撕破脸皮,秋后算账,一个尉迟长恭加上整个尉迟家族,都担不起这份罪责。

    但是他同时也不能后退,一步都不能退。

    今天退了,那他这辈子的仕途就算彻底完蛋了,不光是他尉迟长恭遭殃,整个家族都别想在离阳官场有一天舒坦日子。

    所以尉迟长恭猛然夹了一下马腹,单骑出阵,来到那北凉骑军的锋线之前不足百步,躬身抱拳大声道:“末将尉迟长恭,参见北凉王!”

    北凉每一排骑军锋线不过两百人,而居中地带,孤零零停着一辆扎眼的普通马车,附近不过四五骑护驾。

    马车的前帘,静止低垂。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的胡骑校尉继续低着头,朗声道:“启禀北凉王!藩王入京,按离阳律,北凉、淮南两王扈从需要停马京畿西军大营!”

    尉迟长恭抱着拳,度日如年。

    这名实权校尉咬牙缓缓抬头,当他看到一名都尉模样的北凉骑军,没有任何要开口说话的迹象,只是手势已经由握刀变成抽刀。

    尉迟长恭咽了口唾沫,硬着头皮沙哑说道:“末将恳请北凉王依律行事!”

    就在此时,西军传来一阵哗然。

    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尉迟长恭愕然转头望去,只见三骑疾驰而至,其中一人身穿醒目的大红蟒袍,是宫中老太监,一手高举黄绢,尖嗓子嘶声喊道:“圣旨到!”

    另外随行两骑中有个颇为年轻的官员,看那官补子,应是来自兵部的翘楚人物。

    尉迟长恭顿时如释重负,如同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只差没有瘫软在马背上。

    就在大太监一旁听宣的胡骑校尉,竟是没有听仔细圣旨具体说了什么,只听出个大致意思,是说皇帝陛下特许八百藩王亲骑随同北凉王一起入京,在下马嵬驿馆附近驻扎。

    当蟒袍老太监高高喊出接旨那两个字的时候,全场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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