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极品阴阳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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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道:“苏瑾嫣也就算了。无倾冥君存在的时候,你连一粒灰都不是,让你叫哥哥你还赚了。”

    它一本正经道:“他现在在我面前只是赵昀骞,小爷没当他是无倾。”

    我打心底里鄙视他。

    王爷夫人正坐在中间的太师椅上喝茶。她身边站着一个寻常打扮的家丁,瞧见我们到来,脸色瞬间白了一白。我瞟他一眼,假装没看到,带着踏雪上前拜见王爷夫人。她抬手让我们起身,将请我们入府的目的大致说了说。

    原来王府外传的事大多是真的:后花园锦鲤无故失踪,后厨鸡鸭莫名死去,夜半无人时窗外会有影子飘过……前两件事在普通民宅中也曾发生过,一般是妖鬼作怪。至于影子,应该是王府中躲着的妖怪四处走动,恰好被人撞见。

    我沉吟片刻,拿出专业的态度:“单从事情来说,很难知道是什么所为。劳烦夫人差个家丁,带梓笙去后花园和后厨那里瞧一瞧,梓笙好作判断。”

    她点头,往身后唤了一句:“元宝。”

    她身边那个家丁身子颤了一颤,上前一步。夫人又道:“带活神仙去后花园和后厨那里看看。”

    元宝的脸色又白了两分,领着我们往外走。我和踏雪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元宝一路走得极快,低着头匆匆领路,似赶着去投胎。后花园落花簌簌,鱼池水面如镜,鱼儿见有人影,受惊地躲开。我闭上眼细细察觉了一下,两道妖气。一道是寒梅的,另一道从方才起一直在我们身边。

    我假装不经意:“这王府如此大,不住一段时间,应该很容易迷路。看来元宝你在这里也有一段日子,看着却颇年幼。”

    他的脸色古怪,被我一问,身上那股异于常人的气息愈发浓郁,吞吞吐吐道:“其、其实我入府才没几天。今年不过十五六岁。”

    我故作诧异:“唔,究竟是十五,还是十六?”

    他愈发吞吐:“十、十六。”

    我笑一笑,不再多问。

    前往后厨绕了一圈,不见什么异常。鸡圈中有浓重的骚味,大概是有什么动物混入王府。元宝有些紧张地带着我们回正厅,又向王爷夫人道了一句“身体不适”,便匆匆退下。

    王爷夫人道:“如何,能否查出是什么所为?”

    我恭敬道:“恳请夫人给两日时间,让梓昔在王府四处认真查探。”

    她挥一挥手准了:“那这两日你就先在王府住下吧。务必要将王府清理干净,务必要保护好云湘郡主。”

    一般王府重要的都是王爷和世子,她只提到一个云湘郡主,倒是让我有些惊讶。

    赢得机会住在王府,实在是再好不过。考虑到偌昔阁里还住着个傻帽神仙,我和踏雪决定先回去一趟,顺便收拾一些衣物和纸符,方便保护赵昀骞。

    出府时依旧是浅玉带路。出府时换了一条路,景致却依旧唯美,如自然园林。曲折竹廊之下是粼粼湖水,细光浮泛,映在水榭上方似一道银河。水榭之中坐着赵昀骞和苏瑾嫣,弹琴合奏,琴声辗转,周遭薄纱帷幔纷飞,如神仙眷侣。二人偶尔抬头对视,郎有情妾有意,看得我甚是肉紧,连忙滚出王府回偌昔阁。

    墨迟难得没有午睡,站在偌昔阁门口等我们回去。他远远站立,微微翘首眺望,如同一块望夫石。一身雪白的袍子融在暖阳之中,美得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走过去,他一眼看到我怀中睡得正香的踏雪,皱眉道:“怎地要你抱它回来?”

    踏雪近来的伙食不错,一身黑毛油光亮滑,俨然一只帅气的雄猫。我伸手摸一摸它的脑袋:“近日它跟着我摆摊,一直睡得不太足。进村的时候它说累了,我便让它现真身,将它抱了回来。”

    它睡得不太安稳,被我的声音惊扰,耳尖抖一抖,蜷缩着将脑袋埋得深一些,还细微地蹭了一蹭。我忍不住弯起唇角,将它抱进屋子,放在墨迟的软榻上,用被子裹好,才走出来。

    墨迟站在树下,静静地瞧着我。我掩上门,走到他身边,笑道:“你平日有话不吐不快,今日怎么这么酸。有事不妨直说。”

    依照他的性格,被我这样嘲笑,必定毫不犹豫地反击。他淡然地瞧着我,脸上没有半丝笑意:“无倾的事,你打算如何?”

    突然这么认真我有些不习惯,愣了一愣才明白他的意思:“什么如何……司命仙君既然交得我此任务,我自然要认真完成。”

    他缓缓瞧我一眼:“你真的,只将此当成任务?”

    我晃晃手打哈哈道:“那是自然。”

    他依旧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若无其事地看着他。任务自然是任务,我不过借着任务,顺便还个人情罢了。

    墨迟一动不动地瞧了我许久,才叹气道:“是便最好。我怕你一头栽进去,恋上那无倾,有你好受的。”边道边看向天际,摇扇道,“所谓多情自古空余恨,此恨绵绵无绝期。我不愿见你踏上那条不归路。”

    他吟完那句酸溜溜的诗,回头用酸溜溜的眼神瞅着我,浑身上下似被醋泡过。我抽一口凉气,猛然向后退一步,痛心疾首地扶着额头,故作悲怆道:“红尘于我尽是浮云,此生……唉,怕是不会再恋上谁了。”说着还抬起衣袖,擦了擦眼角,“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群太监上青楼。我又何尝不想过点平凡日子,嫁夫生子?”

    墨迟显然没能经受住这个惊吓,退了一退定在三步之外瞧着我。我抬起幽怨的双眼:“怎么了?”

    他捂住胸口道:“你别这样,我看着……牙疼。”

    我这才扑哧一笑:“你知道会牙疼,就少点感怀身世,忒矫情。”

    墨迟不语,慢悠悠地摇着折扇。我凑近一些,邪恶道:“还是说……你也有一段悲痛的感情史?”

    他偏头斜我一眼,一扇子敲过来:“仙者不得有情。就算能有,你以为我是你?为了那傻x庄元,弄得自己这么凄怨。”

    我吃痛地捂着脑袋,听了这句话愣一愣:“你怎么知道庄元的事?”

    他轻轻打个呵欠:“没事,你当我没说。”

    我突然想找个坑把自己埋起来。

    调侃之后又该商量正经事。我将王府的状况和发生过的怪事大约地说了一说,顺便告诉他,我准备和踏雪一起搬入王府,以便继续保护赵昀骞。

    墨迟微微一愣:“你和踏雪?那我呢?”

    我道:“你不是要查狐妖么,进了王府肯定出入不方便。本姑娘将偌昔阁借给你住着就是。”

    他立刻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王府现在如此复杂,你们进去,只有被杀的份。带上我,我去帮你们。”

    诚然我也很想让他跟着我们一起去,毕竟多一个神仙,胜算总比一人一妖要大。可是王爷夫人原本请的只是我一人,带上踏雪,尚可以瞎掰说他是我的弟弟,需要我的照顾。而墨迟,我实在编不出借口,他的年纪可一点都不小。

    他不死心道:“我可以变成少年模样。”

    我道:“我哪来这么多的弟弟。”

    他继续道:“我可以装成你的夫君。”

    我险些一口老血喷出来:“墨迟星君,这个玩不得。”

    他意欲再说些什么,我及时开口道:“墨迟,我知道你关心我。可是这件事,有我和踏雪就够了,你就留在偌昔阁吧。”

    他慢慢垂下脑袋,似乎十分伤心。我瞧着他的模样,隐隐有些感动。他虽自大,心肠却极好,细微的事总记在心上。我伸手过去,打算拍拍他的肩膀宽慰他两句,他突然抬头正色道:“附近有地方请厨娘么?”

    我愣愣地瞧着他,没反应过来。他托着下巴作思考状:“你们若是走了,偌昔阁没有人煮饭给我吃……这问题十分严重。”

    我猛然收回手,为自己片刻前的心软感到十分后悔。

    次日一大早,我与踏雪拎着包袱出门,墨迟起身送我们,嘱咐了许久,啰里啰嗦,堪比“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的那位孟母。踏雪难得没有与他杠:“得了吧,破神仙,你留在这里好好看家,小爷比你靠谱多了,梓笙不会有事的。”

    墨迟干脆利落地忽略了它,对我道:“梓笙,谨记护好自己。无倾那边,尽力即可。”

    我点点头:“那我走了。”

    他又长叹一口气,顶着一副伤情的模样瞧着我,似乎还有话要说,憋了许久,憋出一句:“听我一言,保护之时……勿要与他太过接近。”

    这句话让我很是在意,想问清楚,他却转身回了屋。赵昀骞是冥君转世,为何墨迟会叫我提防他?踏雪见我纠结,慢悠悠道:“他大概是怕你触到狐妖的逆鳞。”

    原来当日在荣福客栈遇到的第二道妖气,是千年狐妖所发出。匆匆出现又匆匆消散,是在警告踏雪不许碰赵昀骞。墨迟大概是怕那狐妖将我当成敌人,所以才叫我小心。

    我心中甚是疑惑,敢情那狐妖是打算独吞,所以才不许别的鬼怪碰赵昀骞,这几天保护他,是为了将他养得再肥一些?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倘若那狐妖真的在赵昀骞身边,墨迟为何不抓它回去复命,还每日出去找寻狐妖。踏雪听了我的话,耸一耸肩道:“所以小爷才一直才看那破神仙不爽,总觉得他待在你身边有什么阴谋。妖气的事,小爷第一天就对他说了,他却每日乐此不疲地早出晚归,说是找狐妖,实际打的什么主意,谁也不知道。”

    这样一说我有些忐忑。直觉告诉我,墨迟不是这样有心机的人,但他这样做,我又实在想不出什么原因。

    倘若那狐妖真是护赵昀骞的,我倒轻松一些。万一不是,赵昀骞的处境一样十分堪忧。

    所以现下是怎么想都不对,我默默叹一口气,和踏雪一起向靖南王府走去。

    还有几日便是月圆。大批鬼怪聚在长安,光明正大在街上走来走去。色鬼斜趴在地上偷看姑娘的裙底,饿鬼瞧着街边的包子摊留口水,蛇精扭着婀娜的身躯左摇右摆,蜈蚣精眯着眼睛阴险地瞧着行人。整个长安上空笼罩着一层厚实的黑云,凡人肉眼只以为那是积雨云,夹着油纸伞在街上行色匆匆。

    按这个势头下去,十五那天,长安就该变成鬼市了。我长叹一口气,甚是忧心。

    荣福客栈门口站着两个人,一黑一粉红,我一眼瞧见,头更疼了。赵昀骞啊赵昀骞,这样的非常时期你还敢出来乱晃,是在考验鬼怪们的忍耐力么?

    他们二人神色疲惫,衣摆上有许多皱褶,不禁让人遐想。对话低低飘来:“世子昨日款待,瑾嫣非常感激。”

    “你我之间无需客气。下回那江南师傅再来府上,我再约你入府尝一尝点心。”

    语气与态度温柔细致,对比与我谈话时,判若两人。

    旁边走来一个小丫头,撑着一把浅粉色的伞,来接苏瑾嫣。苏瑾嫣将琵琶给那丫鬟抱着,接过伞盈盈回眸,微笑如清晨沾了露水的丁香:“那瑾嫣先回望月楼了,一夜未归,怕黄妈妈担心。”

    他微微颔首:“好,月圆之夜再见。”

    她才和那丫鬟一起悠悠然离去。

    踏雪站在我身边,压低声音道:“梓笙你学学人家吧,这才叫女子!”

    说得像我彻头彻尾不是个母的似的。我狠狠瞪它一眼,忽略之。

    赵昀骞整整衣袖要往前走。我清了清嗓子,叫了一句“世子”,他回头,颇惊讶地瞧着我:“梓笙?你怎地会在此处?”

    果然是有美人在侧,没看见我就算了,连脑子也不太灵活。我笑嘻嘻道:“世子,这可是大街,我出现在此处,没什么好惊奇的不是?”说着瞧向前方苏瑾嫣的娉婷背影,“世子与瑾嫣姑娘的关系不错。漫漫长夜将将过去,又有月圆之约。”

    赵昀骞斜我一眼:“你勿要想太多。瑾嫣虽是望月楼的姑娘,但一直洁身自好,卖艺不卖身。我与她只是知己,并无其他关系。”

    一口一个瑾嫣实在亲昵过人,句句都在袒护她的清白。不过,算不算此地无银三百两?我嘿嘿一笑:“世子你想得也不少。我只是见她抱着琵琶,觉得你们真真是好知己,怎么聊都不厌。”

    苏瑾嫣淡粉色的身影向街尾飘去,在一群市井百姓中,如同谪世仙子。赵昀骞的目光跟着她,直到她消失在转角。我瞧着他的模样,假装随意道:“瑾嫣姑娘一看就不是庸脂俗粉,世子一定很中意她。”

    他颇有深意地看我一眼:“本世子一向只爱貌美如花的姑娘。”

    我没听出端倪,搓搓下巴道:“那世子为何不帮她赎身?”

    他微微一愣,脸皮一动不动:“你问得太多了。”

    最近仗着自己和他有些熟络,说话总是不小心失了分寸。瞧他这副模样,大概是被我戳了痛处。我耸耸肩:“世子你可以当我没问过。”

    然后他就真的忽略我,沉默着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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