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师娘的姓-《我重写了家族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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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的,他们又意识到了一件事。这是先生第一次喊师娘别的称呼,除了“细君”之外的别的称呼。

    仿佛他揭破了先生“圣人”般的伪装之后,先生变得合众了。

    小脚女人没搭话,但她拿锅碗瓢盆的声音大了一点,似乎是在宣告着自己的不满。

    徐二愣子有点后悔来这地了。

    先生和师娘的闹别扭,让他这个局外人,感到分外的不适。

    他打好了主意,只要碗洗好后,他就立马走。

    “徐从,等一下,我刚才又下了一锅饺子,你和你爹在外面,估计也没人给你们包饺子,你待会将饺子趁热给你爹端回去……”

    路女士揭开灶台铁锅的竹盖,细声说了一句。

    “谢谢师娘……”

    即将拔腿而走的徐二愣子不得以又将脚收了回去,安安分分的开始洗着碗筷,等待煎熬的终结。饺子已经下好了,显然他是难以推拒了。

    仅是二人的碗筷,没什么好洗的。

    师生二人,连同灰白狐狸走出了灶房,在门外的石阶上等候。

    弘文学堂早在五天前就放了假。所以学堂的斋夫们也早早的离开了学堂,廊外的雪并未扫除,厚厚的一堆,除了几处高顶的绿植,其余都掩在了白雪之下。

    借助灶房的煤油灯光芒,刘昌达走出抄手游廊,他脚踩在了雪地里,又捧起了一把雪,擦拭着他的脸,等脸红透透的时候,他哈着白气,笑道:“京都属于关东,在东洋,京都是下雪的,可京都的雪,很小很小,我记得,我在矿业大学的时候,最想的一件事,就是回到豫省,看一眼真正的雪……”

    仿若碎纸般的雪撒在岛田发髻上……。

    他怔然了一下,好像又看到了几年前的那一幕。茶屋包厢的纸隔扇被拉开,穿着素雅和服的小优怜子吹着似萧的尺八,她脸上涂着的练白粉和雪地一样的白,整张脸只有眉是黑的。随着她两腮的吹动,发髻簪子上的流苏微微摇曳,垂在瘦削的两肩。念的和诗与冬季的景亦很是相称。

    “回国后,倒是忘了好好看一场雪了?”

    刘昌达自嘲一笑。

    自从路女士来了之后,先生已经很少提及他在京都的事了。

    一人一狐做起了听众。

    徐二愣子抱着灰白狐狸坐在了走廊的栏杆上,没有插话。

    他实际上在听到先生讲雪的时候,也想说说自己的心事——对雪的看法。他无疑是讨厌雪的,穷人没有一个不讨厌雪的。每到冬季,他穿着薄衣,就冷的发颤。唯一不冷的去年,是因有师娘的救济,给他缝了两件冬衣。

    但他想了想,就没说了,将事藏在了心底里。

    “徐从,饺子装好了,我装进了食盒,应能保暖一会,你快点回去吧。”

    路女士颠着小脚走了出来,将一个漆木食盒递给了徐二愣子。

    “对了,趁热吃,别放凉。肉馅的放凉后,吃了容易吃坏肚子。”

    她又叮嘱了一句。

    食盒放在地上,徐二愣子走进,拿起食盒,朝路女士道了声谢,“我回去了,师娘,你和先生早点歇息。”

    说罢,他又朝先生所在的方向躬身行了一下礼,这才离开。

    等走了几步,走到抄手游廊的无人处。

    一人一狐不禁抬起了脑袋,看向了学堂高墙的外面。

    学堂外,一捧捧的烟花炸裂。

    “走吧,胡老爷……”

    徐二愣子收回目光,待灰白狐狸跳到他的肩上后,就加快了步伐离去。

    路上,他又一次碰到了何老旦。

    县城不大,亮灯的地方就是几条街,很容易碰见。

    “徐爷。”

    何老旦作了个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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