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二章 论画-《全能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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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画面的话,我觉得的这么画,毫无问题,非常可爱。阳光被石头所遮挡,又并非绝对的黑暗,通过地面的散射,丝丝缕缕的渗入了植被的表面之上,形成了一种闪烁不定的奇景。处理的很有趣,大胆不大胆不是关键,关键是——”

    顾为经停顿了几秒钟,这才再次开口。

    “关键是……我在其中看到了艺术历史。它好像正在这些藤蔓草木上延展。”

    历史。

    这是一个蛮晦涩的评价,旁人大概很难听懂。

    没准是她的身体贴着他的心脏的缘故。

    酒井小姐几乎没有任何阻碍的,就明白了男朋友在说什么。

    她轻轻的叹了口气。

    “这个评价不好么?”顾为经说。

    “不,恰恰相反,这真是個非常雄浑的评价啊。”

    胜子声音低低的,听上去却有些雀跃。

    “从小到大,有无数人都夸奖过我,但这句话是最让我开心的,只是,比起那些在塞纳河畔,推陈出新的前辈们所做的事情来说,我现在所做的事情,实在算不了什么。”

    “这个说法太过重了,等我是个老太婆的时候,如果你还这么对我说,我会亲你一口。”

    胜子笑的眼睛弯弯弯的。

    顾为经一直以来,都很欣赏胜子绘画中所蕴藏着的独特性。

    这和印象派的理念不谋而合。

    从油画中世纪末的出现,再到十八世纪末的漫长的四、五百年中。

    一代代西方画家们当然在色彩科学和透视关系方面,取得了一定的进步和发展。

    但从未出现过诸如印象派这样彻头彻尾的改变。

    印象派和之前的所有西洋画法流派都截然不同。

    它是颠覆性的,革命性的巨变。

    是燎原的野火。

    是光,是艺术的闪电。

    学者的研究告诉我们,人类的社会发展,总是随着某一个关键节点的到来,而爆炸性的发生改变。

    历史的某一处,时间的某一刻,随着某一个关键性的标志节点出现。

    南方古猿uy从树上跳了下来,某个天才的原始人用雷击木的火开始烤肉,有人用司南开始航海,卡尔·本茨驾驶着那辆冒着可笑蒸气的三轮车撞翻在花坛上……

    于是社会从此不同。

    过去的两个世纪一直都是科学巨变的年代。

    人们用了二十万年去学会点火,用了一万五千年去驯化牲畜。

    用了两百年的时间去掌握蒸气和雷霆。

    而从莱特兄弟的那架“飞行者一号”腾空而起,再到阿姆斯特朗从阿波罗十一号的登月舱走下来,说出“这是我个人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的那一刻——似乎世界已经反反复复的被洗牌了无数次。

    重点之多,写在教科书上足以让考生背到地老天荒。

    仿佛是已经过了一万年。

    而从地球到月球,翻翻日历,事实上这仅仅才是不到一代人的事情。

    仅仅只用了66年。

    科学与艺术,理科与文科,从不是水火不容的死敌,而是仿佛dna双螺旋一般,互相缠绕,相互共生的藤蔓。

    在科学巨变的同时,艺术同样也是爆炸性革新的。

    杰出的艺术是对于社会超前的预言。

    持有辉格史观的英国历史学家认为,在伟大的汉诺威王室以及光荣的维多利亚的女皇带领下。

    艺术、文学、音乐以及工业发展。

    齐头并进。

    大不列巅子民注定一代会一代更加繁荣,更加强盛。

    从刀耕火种的亚当和夏娃,再到衣冠楚楚的现代文明绅士。

    过去、现在以及未来。

    每一代人都会踩在父辈的肩膀上,顺着重返天国伊甸园的文明阶梯往上多攀几阶。

    最终达到“荣耀上帝”——这个基督教伦理中,人之所以存在的终极目标。

    当然。

    这种历史进步论的调调,已经被从哲学史和文化史上彻底丢进了垃圾桶,也被考古学者的发现,一次又一次的打了脸。

    一个生于十八世纪的乡下伦敦农民,生活环境和见识认知,与一个生于公元八世纪的伦敦农民,未必有任何本质变化。

    纵使是帝王公卿,亨利四世的享乐水平,也未必好过耶稣出生以前,恺撒的酒池肉林。

    同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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