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 照片-《全能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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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意义上的猛,在仰光,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这位林妙昂了。

    他五十多岁,看上去像是七十岁的,是位摄影师。

    在场中唯一的一位摄影师。

    很难说,这位林先生的摄影技术有多么的高超。

    当然啦。

    比脖子上挂个5d2,溜溜达达去公园里装逼陪花裙子老大婶打鸟的顾童祥肯定还是好不少的。

    但以专业摄影师,乃至照片艺术家的身份来审视他所拍出来的作品,似乎又总让人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的样子。

    人像人像选的不够独特,构图构图也不够刁钻,光线光线没有魔术光线的效果。

    用照片讲故事,捕捉关键情绪的能力,也比马格南图片社的大师们,差了很远。

    这里发生的事情,在国际上也不太受到那些大的图片社的重视。

    甚至有些相片。

    连最基础的摄影三要素都没有做好,要不然是过曝了,要不然就是跑焦了。

    可能这位林先生,一辈子摄影就做好了一件事——

    真实。

    他的作品真实到了什么地步呢?

    不用看照片,看看他这个人的触目惊心的样子就知道了,衬衫所裸露出来的胳膊上,长着大片经年不去的皮疹,整个小臂上的皮肤组织增生的都像是贴了一张非常厚的皮质袖套似的。

    这是他早年间,跑去越南南部同奈省做田野采风的结果。

    那是美国在越南所设立的前边和空军基地的所在。

    从1961年8月10日,肯尼迪签署名令,决定在开展普通作战的同时,在越南发动化学战争,实行“牧场手行动”。

    此后十年内,大约有8000万公升的三碘苯甲酸和二恶英被有计划的投放到了战场茂密的丛林和乡野之中。

    他的右侧腹部有个弹孔,是被毒贩隔着200米从对面的山岗上打了一枪,幸好用的是日本占领军留下的三八式步枪,也就是所谓的三八大盖,子弹从他胃和肠子之间没有经过翻滚穿了出去,这才捡了一条命。

    他的肩膀一边高一边低,据说是跑去跟着线人调查绑架园区的时候,被人关在水牢里……

    ……

    总而言之。

    林秒昂的人生其实一点也不圆满。

    老婆很久以前就离婚了,他也理解,这种化学武器中过毒的情况,不说别的,肯定要不了孩子。

    对老婆不负责任,对孩子也不负责任。

    也远远称不上普遍世俗意义上的成功。

    他在国际上也没有什么名气,而这种提材的摄影师或者摄影记者,和那种一个广告项目几十万上百万的商业摄影师不一样。

    如果不是到了马格南图片社这种级别,卖不了一万刀一节大师vip课,普遍都是很穷的。

    但他似乎又比会议室里的很多人,都要显得更成功一些。

    比如,美国政府在2012年时,在高官对越南进行国事访问的时候,终于迟迟到来的宣布要在未来二十年内,对边和机场四周的有毒土地,要做无害化处理,据说这一决议的背后就有他所拍摄的那些照片的影子。

    又比如。

    林妙昂虽然在国家美协的艺术家中穷的像是乞丐,但他用的确实世界上最奢侈,最昂贵的摄影机器。

    小巧的全画幅徕卡相机组,一套动辄一辆车的钱,但又免费。

    因为他那些“不那么专业”的照片曾经打动了徕卡的东南亚区艺术总监,所以他是整个亚洲为数不多的徕卡官方签约摄影师之一。

    每年圣诞节前后,徕卡都会将它们所发行新的机器,或者全新的镜头组邮寄到他的家中。

    和四周众人格格不入的黝黑老头的存在,仿佛是一种象征,在无声的提醒着众人,艺术家的成功除了鲜花、名模,美酒、宝马,还有另外一种可能性。

    而艺术家在社会上存在的价值。

    除了拍卖场上,那一次次好像天文数字一般的节节攀升的成交落锤声以外,同样还有另外一种展开的方式。

    安迪·沃荷一幅一亿刀的《猫王三重影》照片,是一种艺术。

    有人拍下了毒贩朝他射来的子弹,难道就不算是艺术了么?

    这样的人,或许在场会议桌边的众人中,有些人会在私下里嘲笑他傻,嘲笑他难以理解。

    但是。

    这样的人坐在身边,天生便是有重量的。

    每个人在心底的最深处,同样会一丝未必说出口的佩服隐藏在其中。

    连阮理事的声音也没有太多火气。

    反而听上去十分的无奈。

    “林先生,我很尊敬您,但你知道,苗昂温入会这件事情,是不能商量的。他也达到了入会的资格。”

    “我不是说苗昂温没有资格入会。”

    林妙昂低着头,盯着面前的桌子。

    阮理事的悄悄送了口气。

    “那——”

    “我只是说,或许顾为经更有资格一些。”

    林妙昂的声音,并不像他的行为那样彪悍。

    反而有的软绵绵,还有点奇怪的清脆,听上去第一印象让人觉得并不坚定,似乎充满了犹豫。

    就像是午后树林间的鸟鸣声。

    却任你怎么摇晃树干,声音都在那里,又有点让人觉得,他无法动摇。

    阮理事刚刚下去一点的血压,又被挑逗的腾的一下给拉满了。

    “你这话等于没说,今年入会的名额只有一个,一个好吧,不是a,就是b。顾为经,你怎么能提这个名字呢?”

    阮理事用力的揉着额角:“开会之前,我们不都提过通过气,要冷处理的么?”

    林秒昂没有说话。

    依旧低着个头。

    他想起,几天前,在《镜报》报社的朋友那里,看过今年禁毒专题的几张照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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