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我只是想问问——” 奥斯本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没别的意思,纯属好奇,要是在没有任何外界影响因素的情况下,设想,我说的只是设想,要是您会是这一次的评委,就单纯单纯只是根据每张作品的主观感受投票,酒井先生,您会把自己的票,投给谁呢。” “单纯只是想象一下?” “对对对,就是好奇,单纯的想象一下好了。” 奥斯本点头,“满足一下我个人的好奇心。” 酒井一成又认真的看了奥斯本几眼。 大家只是巧遇,他觉得应该不会有什么坑在等着自己。 再说了。 以他的地位情况,想要挖一个能把他装进去埋掉的坑,应该得挖的蛮大蛮明显的。 好吧。 就看在那两个甜甜圈份上好了。 “嗯,大概我会投给那位画《小王子》的插画家吧,侦探猫,她最近挺红的。”酒井大叔摸了一下下巴,用高深莫测的语气说道:“反正我女儿喜欢她喽。” 【你管这叫上帝也好,叫艺术也罢,大家你争我抢,机关算尽之后,你总得允许留下一点点美学发挥能力的空间,不是么——在这件事情上,我相信侦探猫的能力。】 看着酒井一成。 奥斯本的耳畔,又响起了伊莲娜小姐的话语。 自从那天在奥地利,对方婉拒了跑过来参加本次颁奖典礼的邀请之后。 总裁先生就在心中忍不住的一次又一次的回响起安娜说出这句话时,那种笃定的神态。 他知道对方这样的评论家,是喜欢侦探猫的作品的。 奥斯本这样的算是半个外行半个内行的社会人,也是比较喜欢侦探猫的作品的。 现在。 连酒井一成这样的大画家,也对他说,若是抛除外界的一切干扰的情况下,酒井先生将会把票投给侦探猫。 评论家,相关行业的社会人与大画家。 世界上几乎所有的视觉艺术类奖项,不都是由这三种人合在一起组成的么? 当各种人情往来,内幕交换,投机取巧,都在角力间牢牢的纠缠在一起,彼此都不能动弹的时候。 也许。 单纯的艺术之美,真的能在成人奖项狭小的空隙内,顶出一片天地也说不定呢。 奥斯本低下头,看着手中观光巴士的宣传小页上,在媒体预测中十二个候选人获奖概率被排到倒数第四位的“the detective cat”的插画家名字。 他的心中微微一动。 没准。 在今天这种外界并不太看好的情况下。 这家伙真的能创造一场奇迹……谁又说的准呢? 汽车摇晃了一下,有黑人风格的丛林音乐从巴士汽车的喇叭里方了出来,观光巴士正式驶出公交车站。 奥斯本思着伊莲娜小姐的话,脑海中思绪万千。 他偏过头来,想要和身边的酒井一成再说些什么。 却看到。 这位号称要感受“纽约城市的流溢之美”和“内心的流溢之美”的艺术大师,此刻已经抱着怀里的甜甜圈睡着了。 有没有感受到城市之美,奥斯本不清楚。 不过。 看着对方抱着怀里的塑料袋,幸福的打着小呼噜的样子,他就大概知道,对方此刻心中到应该真的挺美的。 奥斯本抽了抽鼻子。 他看着酣睡的酒井一成,又看了看被对方肚皮挡住大半的车窗玻璃。 “荷,真香啊”。 管他呢,老子也睡了。 奥斯本又把座椅靠杯向后再靠了一些,调了一下头顶空调的出风口,又摸了一个眼罩出来,也躺下去开睡。 观光巴士就在两个中年男人呼呼的呼噜声中,穿过曼哈顿街区,一路向着百老汇开去。 戏剧之夜便这般开始了。 —— 艺术是一个圈子? 不, 艺术是套在一起的一堆圈子。 它像是一枚新鲜的洋葱一样一层又一层。 剥开外壳的时候。 你会被它的辛酸和苦辣刺的泪水横流,但越往内走,身边的环境就从血液污浊的紫红色变成衣袖飘飘,带不染尘的洁白,身处其内,便如同飘浮在白云之中。 文艺场合永远是这样的一个一层套一层名利场。 比如。 威尼斯双年展堪称欧洲艺术的中心,名流云集。 环绕着它,还有外威尼斯,也就是围绕着威尼斯双年展的场地,提供给那些没有资格参展,却也想要蹭一蹭威尼斯双年展名头的艺术家们的场地。 还有外外威尼斯,给连外威尼斯都混不到的小画家们,还有给穷鬼落魄艺术们家的外外外威尼斯。 百老汇也是惊人的相似。 它由环绕着时代广场的一百四十家大小剧院组成。 那些最当红的,最日近斗金的舞台剧目,就会在这里最核心的剧院里演。它与隔着整座大西洋相互对望的伦敦西区,几乎就能代表了西方戏剧行业的国王与王后。 而以这一百四十家大小剧院为内圈向外扩散,构成了拿些上演实验戏剧和先锋剧院的外百老汇。 还有曾经嬉皮士们、诗人们扎堆游荡的外外百老汇,以及外外外百老汇。 它在纽约地图上一环套一环,最终会从曼哈顿一直套到东南边的布鲁克林区去。 经渭分明的阶级将开法拉利坐劳斯莱斯的大明星,和毛衣上有烟头烫出来的破洞的落魄艺人,区分的等级森严。 大概也是这样的原因。 每个身处在这个名利场中央的人,都会被裹挟着拼命的往里层挤。 身处所在越是靠近核心。 就意味着你越是重要。 至于这些洋葱一样的圈层,最中央的包裹住的散发着璀璨光芒的东西,到底是艺术与科学之神缪斯女神,还是好运与财富之神堤喀小姐。 那么。 这就是一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 这就像地图上所有百老汇剧院呈现环型包裹的最中央,不是马克吐温、惠斯特或者菲茨杰拉得所曾留下过脚步的咖啡馆。 而是百老汇1585号,摩根士丹利投行的全球总部。 投行外界悬挂着的多媒体数字屏幕上,会在一些重要公司上市的日子里,同步播放纳斯达克敲钟的主题。 于是。 在《歌剧魅影》、《狮子王》和《汉密尔顿》等长盛不衰的经典音乐剧招牌环绕之中,财富的声音日日叮咚作响。 “仿佛一种奇怪的幽默隐喻。” 脱口秀出身的颁奖主持人,穿过通向舞台长长的后台通道,走向聚光灯前的最后一秒。 他看着窗外街对面摩根士丹利的总部大楼,脑袋里转过这个念头。 “没准我将来可以写个段子出来。” 主持人笑笑。 深吸气,一步步走向舞台。 “晚上好,欢迎来到scholastic出版集团百年回顾颁奖晚会,晚上好,女士们先生们,各位富的流油的艺术家们,以及已经拿到藤校门票的小孩子们。哇哦,我接到出版社打来邀请电话的时候,我就在想,what?要我给伱们颁奖,有没有搞错,这就像是让汤姆·克鲁斯给娜塔利·波特曼颁奖(注)。” 这位出身社区大学的主持人对着镜头微笑。 (汤姆·克鲁斯患有阅读障碍,后者毕业于常青藤哈佛大学。) “他们怎么不请真的汤姆·克鲁斯来呢?” 他把目光投向第一排坐着的出版集团的老掌门人,“哦,你们大概请不起。” 大家一阵哄笑。 这种话没准会让人不舒服。 但这些年这种颁奖典礼上,冒犯性喜剧元素是很流行的一部分,很有收视率。 “好吧,刚刚那只是个段子,无意冒犯,克鲁斯先生是这些年一直以来,我都非常非常尊敬的前辈,他告诉了我们平凡的人生,也能够拥有无限的可能。但你们知道什么不是段子么?就是我现在的心情。” “当我站到颁奖舞台上之前,我的经纪人哈克告诉我,今天晚上将会是全美最为重要的写作与艺术奖项之一。” “我回答说这不用他告诉我,毕竟这不已经写在了名字上了么?它的名字就叫写作与艺术奖项,难道我跑来是来颁发厨师资格证的?”主持人模仿了一下性感名厨戈登·拉姆齐的样子。 “哈克说我不懂,这是最重要的艺术奖,这就意味着抬下坐着的是如今的安迪·沃荷和将来的史蒂芬·金(两人都曾获得过该奖项)。我不懂什么叫安迪·沃荷,但当我知道,他签名的一幅画能卖一亿美元之后,我决定我的态度应该放着恭敬一点。” “我带了一只马克笔来。请大家上台领完奖之后,挨个在我脸上签名,等出了个门,我就右拐把自己抵押给摩根士丹利,孩子们,告诉你们一个概念——这叫期货投资。” 场内又是一阵低低的笑声。 “我站在台上,睁大了眼睛的认真的看,看在场的各位嘉宾,女士们先生们,富的流油的艺术家们和藤校的小天才们,现在的安迪·沃荷和未来的史蒂芬·金,当然,还有来自出版集团的各位高层们,我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很遗憾,看来我是没有机会在现场,怒声高喊,颁奖典礼实在太白了!”主持人微微挥舞了一下拳头。 “oscar is so white(奥斯卡实在太白了)”是前几年很有名的一句抗议口号。 指责有一届颁奖典礼上,评委会邀请的54位颁奖来宾里,有54个白人。 这些年经常会在美国本土的各种颁奖典礼上被反复的提出。 “当然不包括最后那个,你们确实还是太白了。”主持人一指台下出版社的高层们坐着前排区域。 摄影师的镜头扫过那些集团高层们。 不知道颁奖晚会的台词是否提前排练过。 也不知道他们心里想的如何。 不过至少老掌门人表面看上去,还是非常大度的带头鼓了鼓掌。 “其实,我一直都认为,颁奖典礼的来宾们不应该成为按照美国本土族裔比例的配额分蛋糕的体现。而应该成为思想荟萃的体现。思想上的宽容与包容性,要比肤色上的宽容与包容性更加重要。” 主持人收放自如的把开场话题引向了升华。 “那么,让我们有请第一位写作与艺术奖的获奖者,来自加拿大魁北克省的艾米莉·李小姐,上台领奖……” …… 颁奖晚会的前一个半小时。 主持人公布的全部都是学生奖的名单。 今年因为是出版社成立一百周年整的缘故。 中间还会在大萤幕上穿插播放一些这一百年以来,历任写作与艺术奖的获奖得主,以及过去一个世纪出版社所经历到的一些重要历史节点的纪念回顾短片。 学生奖项是这个奖的理论上的主体。 而颁奖晚会设计的时候,也会希望能够把更受社会关注的名人奖项放在靠后面压轴的位置。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