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二章 破境之画(四)-《全能大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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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下令撤掉了所有的人手,然后转身离开。”

    那天晚上。

    陈生林转身从网球场的围栏边离开的时候,告诉酒井太太——“打扰了这样的一幕,倒是我的不对。没有什么更大的事情,应该打扰年轻人这样金子一般的好时光。”

    金发阿姨以为他说的是自己的女儿和顾为经。

    陈生林感慨的对象,其实主要是蔻蔻。

    “我又不是只有一种办法能让你父亲失败。对你下手,只是最简单的一种而已。”

    陈生林轻笑。

    “他想要调查我,那就来吧。他想要踩着我去登上进入权力中枢的宝座,那么便请吧。这辈子想要靠着登着我的尸骨上位的人,多了去了。我出生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但等到我四十岁时,我已经成为了这座价值2亿美元的会馆的主人。”

    “很多人都搞错了一件事。我不是只会给别人洗钱的工具。我从来就是这个权力的决斗场里最凶悍的野兽,也是金钱游戏里最聪明的玩家。那些靠着家世,靠着好运,才走到这一步的人凭什么赢我?靠着佛陀保佑么!”

    陈生林看着身前的佛像。

    从进门的那一刻。

    他都在顾为经和蔻蔻面前,表现出了文质彬彬的那一面。

    即使是提及让别人“家破人亡”时,也只是刹间有威势不经意的流露而出,仿佛风吹开了他的面纱下的一角,整体语气中依然带着云淡风轻的优雅。

    他读经,他念佛,他烧香。

    他不厌其烦的和小孩子讲着道理。

    他简直“好”的像是一位寺庙中虔诚的僧侣。

    但这一刻。

    陈生林看向佛像的眼神,简直让顾为经感到不寒而栗……尽管那只是侧脸,然而顾为经相信,他这一刻所看到的绝对不是一个虔诚的僧侣应该有的眼神。

    那何止不是一个虔诚的僧侣应该有的眼神这么简单。

    陈生林的神情简直像是地狱里爬出来的幽鬼。

    他目光直视着佛像的金身,眼里带着轻蔑,带着挑衅,还带着不屑一顾的淡漠。

    就像是他才是神明,而在佛龛上的,只是肉体凡胎的傀儡。

    “靠着佛陀保佑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手边放着一卷泰语的佛经,没事就烧上两柱香的中年企业家消失掉了,站在顾为经面前的是西河会馆的主人,他的眉眼之间,尽是些肆意操控他人生死的轻狂。

    垂手站在墙边的壮汉,把头缩的更低了。

    顾为经知道。

    光头为什么害怕豪哥了。

    对方又是纹身,又是花臂,又是舔着嘴唇,用下流猥亵的目光盯着蔻蔻看,还在那里放着狠话。

    可豪哥只用了一个眼神,就压过了对方所做的一切让自己显得很凶恶的努力。

    或许光头真的很凶恶。

    但他和这个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之间的差别,简直是“恶形恶相”和“恶鬼附身”之间的差距。

    “我才是这个权力的决斗场里,最为凶恶的那只野兽。”——豪哥说出了这句话,随即证明了这一点……仅仅只用了一个眼神。

    陈生林盯着佛像,盯了足足三秒钟。

    然后。

    慢慢的,他神色中的不屑和轻蔑一点点的收敛了起来。仿佛是倾泻而出的瀑布倒流回归泉眼。

    “就算不玩黑社会的那一套,玩政治游戏,也不过只是麻烦一点罢了。”

    他低下头,双手合十,轻声说道。

    “我不在乎。”

    再次抬起头来时候,陈生林的眼神中又重新带上了淡然的笑意。

    “所以,蔻蔻,今天你带着这个文件袋里的东西来找到了我,我不吓唬你,我也不威胁你,我只告诉你实话,而实话就是——”

    “我不在乎。”

    陈老板耸了耸肩,目光看向角落里站着的手下。

    “他有句话没有说错。你爸爸还在任的时候,手里拿着这些材料,你来我往的玩政治游戏,他都没玩过我。他现在只是一名小交警里,拿着这些材料,又能有多大用呢。”

    “你当然可以把这些东西寄给媒体,可又有哪个媒体敢刊登呢?好吧,就算真的有媒体刊登了,现在这个时局,又能有多大意义呢?”

    “我马上就要去做议员了。我完全可以对我说是竞争对手给我泼的脏水。那些转账记录有什么用?慢慢的查去吧。照片?一张模糊的照片能算什么?法庭会当成证据,别想当然了,就算我承认车上的是我,做为一名企业家,我会去一家本地知名的午餐俱乐部,是很正常的事情吧?至于那些证人证言……”

    “还是那句话。蔻蔻,你要明白。你爸爸还在任的时候,它都没发挥出作用,现在……你觉得那些人出现在法庭上,他们是去咬我是豪哥呢?还是去翻供咬你爸爸伪造证言的呢?”

    陈生林的目光落在蔻蔻的脸上。

    他的声音温和而低沉,仿佛是一位知心大叔对自家侄女说话。

    “如果你真的想的话,你可以试一试把它们都发出去。我不会骗你说,你手中的这些材料完全是废纸一张,毕竟我一直是一个低调的人,有公众媒体把陈生林和豪哥两个名字联系在一起,终究不是一件有益的事情。”

    “它有用,不过只是那么一点点的用。”

    “对我来说,有点麻烦——”

    男人笑笑。

    “但我不在乎。”

    蔻蔻把阿旺抱在怀中,抬着下巴,紧紧盯着陈生林看。

    她盯着陈生林的原因,不是因为她不相信对方的话是真的。

    不。

    她相信陈生林说的每一个字都是实话。

    说什么让陈生林上大新闻,身败名裂的话,蔻蔻也只是在嘴上威胁罢了。

    她是一个聪明的女孩子。

    一个聪明的女孩子虽然从没有打开过文件袋,可她也很清楚,文件袋里所装的东西不可能是什么一拔出来,就斩掉对方狗头的尚方宝剑。

    如果世界上有那种东西。

    她爸爸早就拔出尚方宝剑,成为人人敬仰的扫黑英雄了,还能被逼到在书房里哭唧唧的念着什么“毕此生平后,入彼涅槃城。”,准备拔出手枪,给自己脑袋上来一枪么?

    既然他爸爸拔的是手枪而非是宝剑。

    那么,就只说明一件事。

    尚方宝剑从来都不存在,袋子里的东西,份量顶多相当于一份被嚼过的口香糖。

    爸爸把文件交给她,让她在必要时刻拿出来的意义,从来都不是表示,我手里有宝剑,要是对方不听话,就砍人家。

    而是在说——

    我们是一块口香糖,求求你,求求你不要踩,您的皮鞋这么名贵,这么漂亮,不要踩好不好,踩坏了不值当的。

    蔻蔻心中实际上是知道的。

    她还是眉头也没皱一下的就来了。

    来了会有用么?

    蔻蔻不清楚,这已经是她全部能做到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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